蔷梨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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檀城回忆录(二)

民国au,本章主余光,余笛单性转。ooc属于我。

年龄微调,私设余笛27,洪之光22。


檀城人谈起余笛,第一反应是聪明,厉害,是余家的当家人。第二反应是可惜,那么漂亮的女人到了27都没嫁人。普通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,孩子都有几个了。庞大的家产反而让她面临了择偶的困难。

这位掌家小姐的出生也颇具传奇。

余笛的父亲去北平读书的时候,认识了一个教会女校的女学生,两个人一见钟情。毕业后,余老爷就留在北平,管理余家在北平的产业。他写信回家,表达了想和陈女士结婚的想法,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。那时候的檀城风气保守,认为檀城人不能找外省人当对象,哪怕是北平人,上海人都不成。父亲威胁要解除他的职务,以此逼他回檀城。

余老爷是块硬骨头,他主动离开了余家的商行自立门户。不到一年,就置起了两进的院子,和陈小姐在教堂结了婚。

余老太爷知道后,气得要和儿子断绝关系。余老太太拦住了丈夫:"你越是反对,他们越是要在一起。不如由着他们,哪天碰了壁就会乖乖回来了。"

两年过去了,余老太爷的气早就消了,就等着有个机会双方找个台阶下了结此事。自己就这一个儿子,真断了关系家产不就归了别人?

一天,余老太爷收到了儿子的快信,信里附着一张小婴儿的照片,说是几天前生了个女儿,请父亲起个名字。

余老太爷高兴坏了,余家子嗣少,家里二十多年没听到孩子的哭声了。自己再不喜欢儿子的做法,也不能不喜欢这个孙女啊。

他拿上珍藏的一套小孩子用的金首饰送给孙女,又拿出给儿媳妇的祖传翡翠首饰和各种金器,和余老太太一起去北平看孙女。

几年不见儿子,双方的见面很尴尬,彼此找不到话。好在余夫人立刻抱着女儿递给了余老太爷:"爹,您看看,这是您的孙女。"

小东西本来睡得正香,换了个人抱后就醒了。她睁开好看的眼睛,冲着余老太爷笑了起来。

余老太爷顿时心花怒放。

余笛的满月酒来了不少北平的名流,大家交杯换盏十分热闹。余老太爷惊讶于儿子的厉害,也看到儿子现在的实力。他下定决心要求儿子儿媳妇继续执掌余家的家业。


余笛回檀城的时候不到一周岁。

檀城人重视周岁,往往大操大办。余老太爷在孙女周岁的时候包下了檀城最好的酒楼开席宴请宾客,场面之大令人咋舌。檀城其它大户人家的嫡孙办周岁也没有过那么大的排场。按照传统,宴席上爷爷奶奶要向孩子赠送礼品。余老太爷送了孙女五百亩良田和十间城里的大铺子。这是极其出格的事情。张家嫡孙张英席周岁的时候,也只得到了两百亩土地和五间铺子。以至于多年以后,人们说起檀城大族们的排场,都会提到余老太爷给孙女办的周岁宴。

余笛就在檀城住下了。父母有时候会外出经商,有时候会回来。她跟着祖父祖母一起倒也自在。

余笛小时候,檀城没有给女孩子上的学堂。余夫人就想办一所,遭到了守旧派的反对,理由是新式学堂往往和耶稣教分不开关系,他们不能让孩子不认祖宗。余老太爷坚定地站在了儿媳妇一边,联合了同样有女儿的郑家一块儿办学堂。

张家本来是反对的,后来也同意了。张老太太威逼利诱丈夫:"咱们的孙媳妇以后不要上学吗?办学堂这样积德的事怎么可以不干?"

自此,檀城有了女校。

余笛从小聪明伶俐,余老太爷和人谈事的时候经常把她带在身边。

6岁那年,余笛有了弟弟王凯。对这个弟弟,她更多的是当玩具在玩。余老太爷一向疼孙女,孙子的满月酒就给了孙女的一半数目。余家一向疼女孩,儿子出去打拼,女儿就在家里过安稳日子吧。

余笛自幼成绩优异,在檀城读完了初中,去了省城读高中。她希望自己以后能去念北平的大学。

17岁那年,一场伤寒带走了她的母亲。她忘不了父亲在母亲灵前嚎啕大哭的样子。父亲最爱妻子,爱到连孩子都觉得是多余的。他每天定一磅牛奶,半磅给妻子,剩下的分给两个孩子。余夫人嫌牛奶有腥味不肯喝,他就亲自热好牛奶,刮去奶皮,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给妻子。

从此,余老爷就渐渐消沉了起来,一病不起。

爷爷死了,父亲病了,弟弟年幼,庞大的家业落到了余笛身上。

她打开母亲的衣柜,穿上母亲的衣服,戴上母亲戴过的首饰,开始掌家。

日子过得很快,十年一晃而过。余家在她的打理下井井有条。

如今弟弟也快大学毕业了,她觉得是时候放手了。

可是,近来父亲的几个堂弟蠢蠢欲动,想要联合外人抢走余家经营多年的药材行。

他们利用了老伙计的信任与疏忽,把一批有毒的药材混了进去,以此威胁余笛交出药材行。做药生意信誉第一,牌子砸了就再也立不起来了。

余笛感到头疼,看来这事很难解决。她坐在书房里,看着桌上的东西发呆。余家药材行经历了那么多年,难道真要倒在她手里吗?她不愿意让父亲操心此事,打算自己解决。

余家的管家翟李朔天偷偷进了书房,把披肩披在了余笛的肩膀上:"大小姐,别再愁了。他们这么恶毒,咱们恐怕解决不了此事。"

"你信命吗?"

"不信。当年我一无所有,饿得奄奄一息了,是老爷救了我。我怎么也没想到可以过现在的日子。"

"那就对了,我们不能认输。"

翟李朔天默默地掏出了一张房契:"这是他们今天给我的,前几天在商行门口堵住了我,塞给我五根大黄鱼。我不敢背叛您,特意拿来给您过目。他们不知道已经收买了咱们多少人了。"

余笛没有说话,只是叹气。

"大小姐,咱们走吧。老爷名下的财产是自己挣的,他们谁也抢不走。带上小少爷和老爷,咱们去北平。这几年,我偷偷地把一些钱转移到了老爷开的商行里了。虽然不多,但是够您和少爷安度余生了。只要能守住老爷的商行,咱们还有机会重来。"

"这么大的事,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?"

"这是老爷吩咐的,他让我给您留点钱。您为了余家到现在也没嫁人。等小少爷大了,您肯定会自动让出位置的,就怕到时候您一无所有啊!"

余笛的眼神黯淡了下来。翟李朔天说的对,虽然法律规定女儿有继承权,但是千百年来的习俗没有变。女儿得的嫁妆,就是和兄弟们分家。自己没有嫁人,就没有嫁妆可言,除了以前家里陆陆续续给自己的一些产业外,她并没有多少可用的钱财。

"你把这个帖子送去洪大少爷那里,务必要他收到。"

余笛决定赌一把,既然你们算计我,我也可以算计你们。


洪家在檀城大族里主要往政界发展,洪之光的叔父是省警察厅的厅长,位高权重。其它的叔伯兄弟也都发展得不错。

洪之光今年22岁,刚从美国的大学毕业。他是如今檀城姑娘们津津乐道的话题。

两人在余家开的咖啡馆里见了面。

余笛早早地到了,心不在焉地用指甲刮着红白格子的桌布。她不知道洪之光会不会帮助自己。毕竟,这属于余家的家事,外族一般不插手。

洪之光提前了一会儿到,远远地看到了余笛魂不守舍的样子。

他很喜欢这位余大小姐,可是总找不到机会见她。今天她主动约自己见面,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。

看到洪之光来了,余笛立刻站起来与他握手,请他坐下。

"今天约洪大少爷出来,真是麻烦您了。"

"余大小姐太客气了,谁不知道余大小姐的名声啊?洪某荣幸之至。"

余笛笑着打开了一个精致的梨花木盒子,里面是余家珍藏的明代青花瓷盘。洪老爷最爱的就是青花瓷,不惜花血本四处收集。她又打开了一个楠木盒子,里面是一块上好的翡翠原石。

接着,她说明了事情。"只要洪少爷愿意帮我这个忙,我愿意把余家药材行的两成股份转给您。还有这些珍藏,也悉数奉上,再加上一万现大洋。"

"余小姐,前几日你的堂叔来找过我,他们给的条件比你给的优厚的多。"洪之光喝了一口咖啡似笑非笑地望着余笛。

余笛的心碎了,看来没人能帮自己了。她咬着牙说:"看来,洪先生是不愿意帮我了咯?"

"不,我选择帮你。"

"可是,他们给的条件不是更好吗?"

"因为,有样东西只有你能给我。"洪之光抓住了余笛的右手,抬起来轻轻吻了一下。

余笛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。来之前,她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。一个女人到了绝境,能帮助自己的也只有这幅皮囊了。出门的时候,她特意喷了法国香水,穿了能最大限度体现身段的紧身旗袍。

"洪少爷想要什么?只要能守住商行,我愿意给。"她试着靠近洪之光。

"你十七岁出来当家,到现在快10年了吧。"洪之光似乎没有听到余笛的话,开始自言自语:"这十年,余家要是没有你恐怕早就不行了。可你太傻了,傻到不知道为自己留点东西。你弟弟比我小一岁,他也该接下家里的重任了。你总是为别人考虑,却从来不考虑自己。"

"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我再重复一次,我愿意为余家牺牲一切。"

洪之光从怀里摸出一个华丽的盒子,拿出里面的镶钻女式手表戴在余笛的左手上:"我的要求很简单,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。这就当是见面礼了。回去吧,我会解决这件事的。"

余笛呆呆地坐上车回去了,看着手上闪闪发亮的手表不知所措。她试着摘下来,却怎么也解不开。

过了几天,警察厅的人直接抓走了几个堂叔,还找到了有毒的药材,他们全部承认了罪行,被送进大牢。

余笛知道,没有洪之光她不可能赢。她准备了丰厚的礼品,借口拜访洪太太去了洪家。

洪太太和余笛的母亲关系很好,两人坐在那里叙旧。

过了一会,洪太太说自己有事,叫儿子下楼陪余笛聊天。

"我今天来,其实是来向你致谢的。"

"怎么?不打算兑现了?"

"你想要的话随时可以要。"余笛低下了头。

"你误会了,我是真的喜欢你,想让你做我女朋友。我虽然留过洋,但对女人绝没有轻浮的想法。"洪之光这才察觉余笛不高兴的原因。

"这…"

"你要是不喜欢我,那就算了。我不会强迫你。"

"我答应你。"

"明天天气好,咱们去河边看船吧,我来接你。"

"好。"余笛干脆地答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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